问道 | 洗礼和坚信礼(二)

约翰·麦奎利(John Macquarrie)
2025-05-15
来源:《基督教神学原理》

编者按:接续上一节的内容,麦奎利继续深入探讨了基督教洗礼与讲道的区别,尤其是在婴儿洗礼的背景下,两者之间的神学内涵。麦奎利指出,洗礼与讲道都传达着神的恩典,但洗礼具有更具象和参与感的仪式表现,通过水的使用以及身心的投入,信徒与基督身体更加紧密地结合。关于婴儿洗礼的争议,麦奎利认为,《新约》中并未明确禁止婴儿洗礼,基督教历史中的广泛实践更给予了足够的支持。反对者往往持过度个人主义的观点,将信仰简单化为个人与上帝的直接关系,忽视了信仰的集体性和人与他人共存的真实意义。教会借圣事将恩典传递给信徒,而洗礼正是基督徒生命的起点,使人得以进入恩典的共同体之中。拒绝对婴儿施洗,便剥夺了其在信仰环境中成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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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中对洗礼所作的许多评论,都与我们关于道的宣讲与聆听所说过的话相类似,并且肯定了讲道与圣事作为临在神圣恩典的两种方式是并行不悖的。然而,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来看看这两种临在方式的区别了。


一、洗礼与讲道的区别

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在讲道即传福音的方式中,所用的工具是语言,而在洗礼即圣事的方式中,则有可见的水的因素和可见的洗礼的行动。但是区别不止于此,把圣事的特征概括成可见的词语并不恰当。在洗礼中,接受者参与了圣事行动。它是说、听、看,也是做。圣腓利对之传福音的那个埃塞俄比亚人,对于宣讲作出了信仰的回应,可是后来作为补充,他又接受了洗礼,这种戏剧性的参与,同可见因素一起显示出圣事还有比讲道更为宽广的实存论范围。


我们提到那位埃塞俄比亚人,就已暗指出一个成人受洗的例子,据认为在原始教会中这可能是正常模式。然而,现在正常的模式是婴儿受洗,因为教会相信(我们将表明这种相信是正确的),基督徒生命的开端可以而且应当与个人生命的开端相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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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婴儿洗礼又进一步产生了讲道与圣事之间的区别的问题。在福音派的呈现工作的方式中,受众方面有一种自觉而明确的信仰回应。而且很清楚,在成人洗礼的情况下,人们可以在圣事方式中也指出有同样一种回应。可是在婴儿洗礼的情况下我们该说些什么呢?在此让我们回想一下,我们已经指出,由于在言语中也在行动和各种感觉中有着广阔的实存论的基础,圣事有能力不仅通过有意识的理解来影响我们,而且还在非常重要的下意识层次影响我们。


即便在成人洗礼中也是这样,在那里,结合的感觉与结合的实在性超越了当时明白理解到的东西。但是,婴儿洗礼的情况特别能说明这一点。在这里,孩子完全没有意识到圣事的意义。可是在这件圣事中并且通过这件圣事,他以一种完全实在的方式结合到基督的身体之中。由于被带进团体,他生命的中心就从孤立的个人存在转到了他现已成为其中一员的团体,而且这是原罪的免除,是构成忏悔的“背离”与“转向”。就从这洗礼的时刻起,孩子就无意识地加入了团体,成了它的爱与关怀的接受者,因而也是恩典的接受者。


我们不能纯粹从实存论的或社会学的方面来考虑这一点。这里还有一种真实的存在论的基础,因为在被带进圣灵团体的孩子心里,统一的存在行动在进行着。恩典与复和中的主动性永远属于上帝,肯定不需要等到孩子明白地意识到这些可能性。此外,当孩子的生命由藉信仰团体为中介的神圣恩典塑造时,他就进入了对基督徒的神召,而且即便不曾意识到他也开始执行复和的圣职了。当然,所有这些事情并非系于时间上的一霎那。它们已存在于洗礼之中,但它们的展开,与自我的达致一样,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二、关于婴儿洗礼的讨论

这些思考,以及我们对一般圣事能够再现或临在基督及其工作的方式之观点的扩充,也允许我们回答一下那些批评婴儿洗礼活动的人。这些批评家采取这样一条思路:《新约》只设想了成人洗礼,洗礼所具体化了的那一类经验,例如认罪、忏悔、接受圣灵等等,只有在成人生活的背景下才能设想。


也许,《新约》对婴儿洗礼的确没有明确的认可,认为有必要为教会中所做所信的一切制造《圣经》的许可证的加尔文以及其他人,曾经竭力要表明婴儿洗礼拥有这种许可证,然而,虽然婴儿洗礼活动无疑很早就有,但《新约》上的证据还是缺乏说服力。当然,从本书以及承认《圣经》应由教会传统来补充的其他人的观点来看,在教会史中婴儿洗礼的极其普遍的活动就是完全充分的令人满意的保证和权威。但是,我们关于圣事行动性质的讨论,仍然允许我们提出十分健全的神学上的理由来支持婴儿洗礼。


对婴儿洗礼的反对可以归因于一种夸张的个人主义,这在福音派新教中是一个普遍的缺点。基本说来,这个错误是对人类实存本身的一种误解。根本没有任何孤立的实存,而只有与他人共存的实存。如果理解到这一点,那么也可以理解到,明白的语言交流与自觉的个人决定虽然很重要,却绝不构成生命的全部。如果我们在基督教中把它们变成了至高无上的,那我们就任意地将上帝通过基督及其教会与人接近的实存范围弄得狭窄了。对婴儿洗礼的反对意见,就是这种狭隘化的结果,而且把圣事作用与讲道的作用完全等同起来,从而走得比加尔文主义还远。


关于洗礼的有些事情可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例如,进行洗礼是将人浸入水中呢,还是把水洒在人身上之类。凭着健全的常识,加尔文评论道,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视当地气候条件而定!然而,洗礼该在婴儿时进行还是该等到青年时期的问题,就不能当作无关宏旨的事情来处理了,而且以为能够通过把婴儿洗礼变成可任意选择的问题,来调和这个问题上的对立观点的好心人,是大错特错了。他们不理解圣事的性质,更有甚者,是不理解“结合”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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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礼应否施予孩子的问题不是可以听凭父母或本地圣职人员主观抉择的事,因为拒绝对孩子施行圣事,就是剥夺了他加入信仰大家庭并在圣事结构中成长的权利;教会通过长期的智慧与经验,在圣灵指导下设计了这个圣事结构,从而使我们整个人的生命,自始至终都可以得到神圣恩典的支援。


同时我们已经说明,圣事的功效不是魔法的事情,而且即使正如我们所论证的,圣事确实以接受者未清楚意识到的方式作用于他,圣事的充分效用还是需要信仰的回应和接受者的合作,虽然似乎在一些圣事中,对这一点的要求比在另一些圣事中要明显一些。在洗礼的情况下,虽然开始时孩子未曾意识到在“基督身体”的背景中作用于他的影响,但这些影响将越来越多地引起他有意识的注意,并引起他的回应。因此我们不应设想一切都发生在一霎那间,而是先只开创了一个过程,它再在我们的有限实存所由构成的时间性之中完成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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